本報記者李宗華攝
一名村民正在做粉筆 本報記者李宗華攝
院子里擺滿了制作好正在晾曬的粉筆。
王西省蹲在一旁，一邊吸煙一邊嘟囔，“我這輩子和粉筆有緣分，舍不得，離不開?！?/p>
他的家在西安市鄠邑區(qū)祖庵鎮(zhèn)雙旗村，十里八鄉(xiāng)的人們都管這個村叫“粉筆村”。因為它以盛產(chǎn)粉筆而聞名。
制造粉筆十余年，步入中年的王西省一雙大手越來越粗糙，“老師們拿粉筆給娃們教學問，我是制造教書授業(yè)的工具，我也挺有成就感的。”他打趣道。
8月24日，艷陽高照。粉筆村里曬粉筆，各種顏色鋪滿開來，把這一個個農(nóng)家院落渲染得五顏六色。
兒時用粉筆涂白球鞋
王西省對粉筆有一種特殊的情結(jié)。
“從我背著書包進學堂，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第一個字開始，我就挺自豪，那粉筆是我們村造的?！蓖跷魇≈两袂宄赜浀?，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的第一句話是三個字，“上學了”。
那個年代，粉筆金貴。別看村里家家戶戶都在制造，想要偷偷拿出幾根來涂涂畫畫，卻是不可能?！袄先藗兌颊f，粉筆是給老師們用來教學問呢，娃哪能拿著耍?！?/p>
老師的講桌上，時常擺放著一個粉筆盒。四四方方，牛皮紙材質(zhì)。盒子里面卻從來不見一根完整的粉筆，都是手指已經(jīng)攥不住的粉筆頭。下課鈴響，王西省和同學們要比看誰沖得快，才能搶到老師遺留下來的粉筆頭，“小時候家里給買一雙白球鞋，臟了都舍不得洗，我們就用白粉筆涂。白得很，跟新的一樣，感覺天天穿的都是新鞋，心里甭提多美了?！?/p>
至今他依舊能回想起，語文老師那一手漂亮的粉筆字。“你別說，我造了這么多年的粉筆，現(xiàn)在用這寫字還是很難看，感覺指頭捏著使不上勁，當年我的老師寫的那叫一個好看，跟書法一樣。”
回憶起美好的童年，王西省的嘴角浮起了微笑。
粉筆頭是老師的“暗器”
王西省的學生時代，粉筆是神圣的。也只有在辦校園黑板報時，才能奢侈地用一回。他的侄子小翔卻對粉筆有著另外一種情結(jié)。
“我們有的老師就像是武俠小說里的暗器高手，他們的暗器是粉筆頭?！毙∠韪嬖V三秦都市報記者，老師“攻擊”的對象，是上課打瞌睡的搗蛋孩子。
“我們老師扔出去的粉筆頭幾乎是彈無虛發(fā)，在黑板上寫了兩行字，突然一轉(zhuǎn)身，幾乎不用瞄準，一個粉筆頭就準確砸到了一個趴課桌上睡覺的學生頭上?！边@個16歲剛上高一的孩子，仿佛是在講故事一樣，說得唾沫星子直濺。
“你有沒有上課開小差，被老師擊中過呢？”聽到記者的問話，小翔扭頭看了一眼叔叔，沖記者做了一個鬼臉，連忙跑開了。
造一斗粉筆 僅需要幾分鐘
歇了半晌，王西省拍拍手開始干活。
“造粉筆難弄嗎？有沒有啥技術(shù)？”記者問。
“沒啥難的，你看一會就明白了。”他邊說話邊忙活著?！澳憧?，得先給拌料的桶里加一定量的水，再用桿秤稱一定量的石膏粉，把石膏粉倒到水桶中，加入少量的凝固劑攪拌均勻。然后再將這漿液倒入粉筆模具，用刮板刮去多余的漿液。這第一步灌注就算完成了?！蓖跷魇∠蛴浾呓榻B，加工白粉筆時，漿液的成分就是水和石膏粉。如果要加工彩色粉筆，就得用小杯子加入相應顏色的染料。
“漿液倒入模具后，靜置上四五分鐘，就凝固成了粉筆。這時候得把模具翻個面，放到簸箕狀的木制斗上，用刮板刮去模具表面多余的凝固漿液，再用自制的脫模工具把粉筆從模具里沖下來，然后再把木斗放在一邊讓粉筆揮發(fā)水分?！蓖跷魇∫贿呎f一邊向記者演示，動作嫻熟，不過幾分鐘，一斗粉筆就“出爐”了。
制作心得“唯手熟爾”
“你看看，整個制作過程其實沒有啥技術(shù)含量，就是一遍一遍的重復。但到這里一根粉筆的制作工序才算完成了一半，關鍵是還得晾曬呢。”王西省說，剛做好的粉筆要經(jīng)過長時間的干燥才能銷售，夏天得晾上六七天，冬天要晾一個月，所以現(xiàn)在村子里做粉筆的人家已經(jīng)遠不如以前多，但在街道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還是能看到各種晾曬粉筆的木架子。
“到了這一步就是看天吃飯了?！蓖跷魇》Q，遇見下雨，還得用塑料膜把攤放的粉筆苫上。“這就麻煩得很，所以我們村現(xiàn)在還有人專門蓋了個塑料大棚，在棚里曬粉筆哩。天晴溫度高，曬得快，天下雨了也不用急著收，啥時候曬干啥時候雇人裝盒包裝?！?/p>
他笑了笑，“造粉筆這活，我記得上學時候有篇課文里有句話比較貼切，無他，唯手熟爾。”
多媒體教學應用 粉筆市場萎縮
宮小紅是“粉筆村”的媳婦，分裝粉筆一干就是30年?！跋裎壹遥骄惶煲庸?0來箱粉筆，每箱裝100盒，每盒40根。所有的粉筆都需要手工裝盒，我和婆婆就一天從早到晚都在忙?！睂m小紅說，每次裝盒的時候，都是她心里最高興的時候，“這一裝好，拿出去一賣，就掙下錢了?！?/p>
宮小紅家的粉筆銷路，是老公羅周選帶著樣品，一點一點跑出來的，“以前銷路還可以，畢竟學校教娃娃們讀書寫字都少不了要用這，但現(xiàn)在差多了?！彼f，現(xiàn)在城里好多學校都用多媒體教學了，粉筆用得越來越少?！拔壹业姆酃P現(xiàn)在主要銷往甘肅一帶，比較遠?！庇浾吡私獾剑幌浒追酃P的批發(fā)價一般是30元，一箱彩色粉筆的批發(fā)價是40元。除掉石膏粉、染色劑、工具等必要的成本，利潤其實并不太高。
本報記者張晴悅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