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步軒被稱為“中國最出名的屠夫”,過去10年間的每個時間段,他都在被消費、被解讀。
在體制內(nèi)掙扎了13年,這一次,陸步軒選擇離開官場?!爸斑€擔心離開了體制內(nèi)的鐵飯碗會有些失落,現(xiàn)在感覺倒是一身輕松?!弊蛱焐衔?0時,一身“屠夫”裝扮的陸步軒出現(xiàn)在廣州東山肉菜市場。手起刀落,排骨被他利索地從一塊大肥肉上剔了下來,切面平滑。
陸步軒今年50歲了,皮膚黝黑,一副厚片眼鏡,一件松垮垮的短袖襯衫。得知“北大屠夫”在這家肉菜市場賣豬肉,很多群眾也過來圍觀。
文/廣州日報記者肖歡歡 實習生姜媚
圖/廣州日報記者楊耀燁
陸步軒煙癮很大,一天差不多要抽兩包煙。采訪剛剛結束,他趕緊點上一根煙?!氨锼牢伊恕!苯?jīng)過10年和媒體打交道,陸步軒面對各路記者,早已輕車熟路。他邊和記者介紹“屠夫”,還不忘招呼女記者坐下喝茶。
重操舊業(yè)來穗賣豬肉
陸步軒不怎么會用手機,連微信都是在友人的再三催促下、由女兒幫他裝好的。他從來沒有在朋友圈發(fā)過原創(chuàng)內(nèi)容,“手機嘛,能打電話能發(fā)短信就行?!标懖杰幨帜弥徊靠崤桑聊欢妓榱艘话?。
1989年,陸步軒畢業(yè)。后來他被分配到一個瀕臨破產(chǎn)的柴油機企業(yè),他向周圍的工人打聽,原來工人們已經(jīng)半年發(fā)不出工資了,他非常失望,上午報到,下午就走了。后來,北大的文憑讓他順利進入縣計經(jīng)委,干起了給領導當秘書的活兒。
1992年,陸步軒決定下海。由當?shù)乜h計經(jīng)委牽頭,陸步軒跟著一起辦了一個化工廠。但沒想到這又是一個火坑?!皢挝皇强渴展芾碣M過日子,管理費收不上來,日子就難過。沒想到我下海頭一遭就糟了。欠下的十多萬元外債。”
出名是個意外
陸步軒雖然因為“北大屠夫”的身份成名,但成為屠夫卻是偶然?!百u豬肉投入成本最低,當天進貨當天賣,不需要本錢。我老婆有個同學是賣豬肉的,我打聽了解到,只需要工具,像案板、冰箱、絞肉機,投資比較少,就幾千塊錢就行了?!?/p>
陸步軒說,開始賣豬肉時特別怕見到熟人,就去了一個熟人少的地方冒充文盲。當時他的豬肉攤旁邊有個小商店,他經(jīng)常去里面買酒買煙,從來不買書報,就是希望老板印象中的他沒文化。
2001年年底,否極泰來。陸步軒盤下了老家一個28平方米的鋪子賣肉,因為位置好,剛開業(yè)就火得一塌糊涂。在短短兩年時間內(nèi),陸步軒賺了200萬元。
2003年,陸步軒的一位高中同學在當?shù)匾患覚C械廠當廠長,生產(chǎn)切肉機,他把機器推薦給陸步軒使用。這位同學后來找當?shù)匾患译娨暸_過來拍廣告片,并跟電視臺的人說,他的一位同學,北大畢業(yè)的,在賣豬肉,用的就是這款切肉機?!氨贝蟛抛游靼步诸^賣豬肉”,這條新聞經(jīng)過西安電視臺報道后,陸步軒火了,他的“眼鏡肉鋪”每天都有人排長隊買豬肉,很多人甚至因為排隊太久而打架。后來,陸步軒對每天賣的豬肉進行限額,每天只賣不超過15頭豬。“我就這么成名了?!标懖杰帞傊p手說。
初當公務員工資1000元
2004年,陸步軒被調(diào)入長安縣(現(xiàn)為長安區(qū))縣方志辦工作,成為一名公務員,當時工資是1000元,到2016年9月他離職時,工資是5000元。
2008年,正謀劃布局土豬生意的陳生邀請陸步軒來廣州玩,陳生問他做土豬肉的前景怎么樣,陸步軒直腸子:“我不看好?!?/p>
但后來他發(fā)現(xiàn),越來越多人開始搞“土”玩意:土雞、土雞蛋、土豬,很多城里人甚至周末開幾個小時車到鄉(xiāng)下吃土雞,他才意識到,土豬可能有戲。
賣好豬肉也算為校爭光
此前,陸步軒始終沒有辭去公職:“公務員象征著社會的認同,而且很穩(wěn)定,在老家,這就是面子。不謙虛地說,我的水平比別人高出一截。別人要改三四遍的東西,我一遍就能過?!?/p>
但很快,陸步軒發(fā)現(xiàn),縣地方志也是個“小江湖”,并不好混,“我覺得自己是個文化人,應該搞出點東西來,結果在那邊,我們這個地方志,是最低一級的?!鄙噪S意的陸步軒很不習慣官場的這一套,他平時見了領導都是躲著走的。如今,他已經(jīng)在縣方志辦辦理了離職手續(xù),將重操舊業(yè),在廣州賣豬肉。
陸步軒說,過去13年,“北大才子”的身份像一個枷鎖,自己被困在了其中。直到現(xiàn)在,才算是徹底放下了,“好多人把我當成一個另類就業(yè)的典型,其實我也不想成為一個典型受到大家的關注,如果我能把豬肉賣好,也算為母校爭了光?!?/p>